南来的风景--栖霞牟氏庄园随笔

　 精致而实用的细节，使牟氏庄园迥别于普通的中国北方民居，这一方面反映出那个时代中国民间建筑艺术已发展到相当高的水平，同时也多多少少延续着牟氏先祖那湖北人特有的精明与浪漫。事实上，我认为，如果抛开牟氏家族由南而北接近６００年的兴衰家史，那么，眼前这座庞大的私人家宅也就称不上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文庄园了。

栖霞牟氏一世祖牟敬祖，于明洪武三年（１３７０年）以岁贡任栖霞主簿。卸任后遂籍于当地为农。从二世到七世，牟家人丁稀微，常受邻人欺凌，家人便产生了读书取仕的思想，开始“延明师课诸子”。八世牟道行２４岁于明万历十九年（１５９１年）举于乡，谒选河南府宜阳知县，晋阶奉政大夫真定府同知。从此，丁口始盛，文仕织昌；十世牟国珑于康熙三十年中得进士，１６９６年被选授直隶南宫知县，后被诬陷解职回到栖霞，开始购置土地，兴建家宅，并名之为“悦心亭”――此为今天牟氏庄园的最早建筑。随后，在２００多年风雨中，牟家在这片土地上不断扩大家业，盘剥敛财，到上世纪三十年代初，牟家已有土地６万多亩，山岚１２万亩，佃户村１５３个，终成当时中国最大的地主，庄园面积也跃为江北之首。１９８８年，这里成为全国庄园中第一个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。

细想庄园今昔，可以发现，是科举制度造就了牟氏家族的兴盛，但庄园的扩大却是缘于牟家后人“只读书不做官”的思想。当年牟国珑就是在“读书做官”的道路上忙碌半生――说是半生，是因为他在被诬陷解职后，尚在壮年，他在冤情获得昭雪的情况下，没有选择复官，却选择了归隐田园，置地农耕，这可以说是此后牟氏庄园得以存在、扩大的特殊原因，而今庄园大门上“耕读世家，勤俭家风”的刻字，就是他们看淡功名、追求宁静、积攒家业的精神写照。

既然栖于田园，偏又家大业大，那么，牟氏家族在栖霞的几百年兴衰就完全称得上是一部真正的《大宅门》故事。从史料看，他们家在这里生老病死，喜怒哀乐，对外拓展家业，涉及农耕、酿酒、林木、榨油、药店、当铺、钱庄等十多个行业，演绎了当年的地主经营大帐；对内，各叔侄兄嫂、妯娌邻居间忠奸犯科，勾心斗角，婚嫁饮食，恩断情仇，战火衰微，等待，自有后人无法想象的曲折故事。时至新社会，人已逝去，家族离散，封建庄园经济走向崩溃，而豪宅充公，风貌依旧，留与今人时时观瞻细品，个中滋味，令人嗟叹。据栖霞本地作家崔学明先生《牟氏庄园史实写真》一书载，目前牟氏后人多散居于国内２０多个省市，海外也有分支，所从事业则五花八门，但绝大部分人秉承传统，兢兢业业，在各自的岗位上自由生活，个别的也已成为当今时代的先进人物，称得上功成名就。 　一个牟氏庄园，一部浓缩的中国封建地主阶级的兴衰史；一个牟氏庄园，一座反映中国民间建筑艺术南北结合的“百科全书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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